苏格兰在本周四的公民投票中脱离英国的可能性骤然增强了：9月7日《泰晤士报》的YouGov民调显示，在明确表态的民众中赞同“脱英”的人数占了51%。这一数字迅速对英国金融市场造成明显冲击，多项资产似乎正迎来一场大规模的抛售潮，英镑汇率大幅贬值。
截至9月9日，英镑对美元汇率收于1.6105美元/英镑，与7月中旬相比降幅超过6%。即便是对持续疲软的日元，英镑汇率也下跌了近2%。如果苏格兰最终脱离英国，未来英镑汇率还有很大概率进一步走低。虽然9月4日欧洲央行再推宽松货币政策，但苏格兰“脱英”概率加大的消息导致英国主要股指持续下跌。截至9月11日，富士100指数较9月4日下跌了1.1%，英国股市市值7日内蒸发了894.5亿美元。9月8日至12日，英国2年期、10年期和30年期国债收益率则分别上涨6、5.2和4.4个基点至0.83%、2.5%和3.2%。
在苏格兰风险影响下，今年1至8月，累计有2060亿美元资金净流出英国，其中8月流出金额达270亿美元，创下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规模的单月资金流出纪录，其资金流出量相当于近期GDP环比出现负增长的德国与经济增长低迷的奥地利两国总和的两倍以上。
对英国而言，失去苏格兰不仅意味着土地和人口减少，还有能源及收入的损失。苏格兰土地和人口在英国占比分别为32.3%和8.6%，而且苏格兰是英国与欧洲诸国分享北海油田、能源贸易的关键区域，也是欧洲绿色能源的主要来源地之一，提供了欧洲四分之一风电及潮汐电力。据英国统计局最新发布的经济数据，目前苏格兰在英国经济总量中占比约为7.7%。结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2013年以购买力平价（PPP）计算的国家经济规模排名，如果苏格兰最终脱离，英国在全球经济中的排名将从第8位滑至第9位，在欧盟区域内的排名将被法国超越，从第二大成员国降至第三。
着眼于英国的金融系统，失去苏格兰带来的影响更为复杂。关于英国黄金储备、外汇储备、主权债务的“继承”以及苏格兰“脱英”后货币的使用等问题目前尚存较大不确定性，金融市场参与者尤其各大金融机构面临着苏格兰“脱英”后不同区域在税收、监管制度等方面可能的变化影响。
首先，一旦苏格兰“脱英”，将就其在英国现有的310吨黄金储备以及其他资产上拥有的所属权谈判。关于苏格兰可能取得的黄金储备量，据去年11月发布的《苏格兰独立白皮书》，未来可能要考虑苏格兰历史上对英国国家金融的贡献，也可能按人口分配。初步预计，苏格兰将从英国取得26.7吨至30.7吨的黄金储备，而英国外汇储备也可能面临同样比例的“分割”。根据Wind资讯统计，截至8月末，英国外汇储备接近276亿美元，这意味着苏格兰“脱英”后可能将取得23.7亿至27.3亿美元的外汇资产。据苏格兰政府此前公开披露的预测数据，在英国总额估计为1.267万亿英镑资产中，苏格兰有可能“继承”1140.3亿英镑资产。
其次，英国财政部此前曾表示，如果苏格兰“脱英”，需相应承担一部分英国主权债务的偿还义务。据IMF统计，去年末英国主权债务在GDP中的占比由2008年的51.9%上升至90.1%，总规模达14603亿英镑。如以8.6%的分摊比例计，苏格兰需“继承”的债务将达1255.9亿英镑。因此，有部分市场人士预测，苏格兰可能会选择用继承的资产份额抵消其愿意承担的国债份额。但考虑到苏格兰“脱英”后并不一定会使用英镑，以英镑计价的主权债务的“分割”可能还卷起更多波澜。
值得关注的是，虽然此前苏格兰政府在《独立白皮书》中承诺将在“脱英”后继续使用英镑作为流通货币，但近日英国央行行长卡尼却表达了对苏格兰脱离后使用英镑的反对意见，英国首相卡梅伦的反对态度也十分坚定。而苏格兰政府财政大臣斯威尼重申，苏格兰“脱英”后继续使用英镑是最佳选择，如不允许苏格兰使用英镑，不能建立货币同盟，苏格兰将不会承担英国的国债份额。在流通货币使用上的分歧可能将使双方未来的博弈更趋复杂。
当然，失去苏格兰对于英国也并非全是负面影响，部分金融资源可能随着苏格兰的“脱英”而选择离开，转向英国集中。例如，莱斯银行集团和苏格兰皇家银行等具有大量苏格兰地区风险敞口的银行曾警告，如苏格兰“脱英”，他们将考虑将注册地从苏格兰迁至伦敦。瑞银在近期的研究报告中也说，倘若苏格兰最终脱离英国，将会出现银行存款突然大幅流出的巨大风险。
总体而言，如果苏格兰最终选择“脱英”，英国经济金融可能将面临持续的负面影响，外汇、股市、债市走低只是开始。随着土地人口资源减少、能源获取受阻、金融系统不确定性加大，已有300多年历史的英联邦可能将不得不面对未来发展的拐点。相伴而生的社会、政治风险，无论是对英国，还是对刚刚走出主权债务危机泥潭的欧洲，都将是严峻挑战。
现在，就看明天苏格兰的公投结果了！
（作者系经济学博士，供职于工行城市金融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