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喜欢”的意见 信息越该留意


  □郝旭光

  要在投资中克服证实性偏差,就得时时提醒自己是否收集了决策需要的多种信息?是否花了同样精力去检查所有正反的信息和证据?并琢磨反对意见的推理逻辑,再耐心查查数据。在寻求他人的意见时,更得留心不诱导对方,不问一些会引发支持性证据的诱导性问题。

  股市中证实性偏差非常普遍。

  每次波段上涨后行情能走多远,很难预测和判断,但不少人却能“知道”。实质上,这并不是“知道”而是“盼望”。股市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地方,无论什么时候,市场上总存在对行情走势的不同研判。看涨,能说出一堆理由:无风险收益率下降,改革红利预期,融资融券,杠杆比例扩大,估值修复,跌了某某时间人心思涨等。看跌,也能列出多种依据:经济下行趋势还没有减缓迹象,各种不确定因素还在累积不支持股市上涨等,不一而足。

  到底该相信哪个理由?那得看投资者手里是否有股票,如果有,总觉得股市还能上涨;而若手里没有股票,就会相信股市还会跌,因为人都有只寻找支持自己信念证据的心理偏向。

  就投资者对仓位与股市涨跌的预测,笔者有过几次市场调查。2005年,在股市跌破千点大关时在北京几个证券营业部随机访谈了171名中小投资者。其中一个题目是:1.您现在的仓位:A.满仓;B.三分之二;C.半仓;D.半仓以下;E.空仓。2.您认为中短期行情:a.上涨;b.平盘;c.下跌。在满仓的30人中,17人选a,10人选b,3人选c;在三分之二仓位的42人中,21人选a,13人选b,7人选c;在半仓的46人中,23人选a,15人选b,11人选c;在半仓以下的31人中,7人选a,13人选b,11人选c;在空仓的22人中,2人选a, 0人选b,20人选c。在2007年股市行情突破5500点时,笔者又向205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在满仓的68人中,有29人选a,17人选b,12人选c;在三分之二仓位65人中,24人选a,25人选b,16人选c;在半仓的32人中,10人选a,15人选b,7人选c;在半仓以下的12人中,5人选a, 3人选b,4人选c;在空仓的16人中,2人选a, 0人选b,14人选c。结果很清晰:仓位越重,越倾向于看多,仓位越轻,越倾向于看空。

  不少投资者对入场时机的选择,常常不是根据基本面、技术面及两者的结合来综合考虑,例如基本面向好,政策暖风频吹,技术图形走出一个大的圆弧底等等,也不是根据某个突发利好来决策,而是根据自身以往的某一个信念或观点:想当然地觉得大盘该涨了时才开始进场。进场后,常常只盯着市场向好的信号,而忽视风险。

  持有某只股票的人,特别喜欢去寻找支持这只股票上涨理由的论据;看到这只股票上涨的原因描述时两眼放光,极不愿意看到这只股票下跌的理由。因为他们参与股市没有很多必备的专业知识,买股票不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更多的是同伴之间相互强化和道听途说。所以,只喜欢看肯定这只股票的信息,使其不能全面、客观地做出判断,这样输钱的概率就增大了。

  在股票投资过程中,投资者受证实性偏差影响的一个突出表现是盲目补仓,并没有经过严格的标准和深思熟虑追进了某只处于上涨中后期的股票,一旦开始下跌,初期常常愿意补仓,表面上似在摊低成本,除了沉没成本效应等,实际上内心深处是希望证明之前的操作是正确的。

  证实性偏差还有一种表现是,当刚刚因一点儿运气卖出了才启动不久的盈利股票后,即使发现这只股票涨势在继续,却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而是不停地寻找这只股票会下跌的理由,忽视这只股票上涨的证据,以证明自己前面卖出的决策是正确的。投资者因某种原因退场后,发现大盘不跌反涨,此时,仍不肯客观进行基本面和技术面分析以判断自己的退场决策是否错了,而是强化下跌的理由,往往由此错过一波行情。纠结、犹豫很长时间后,痛苦地下决心再次进场,结果,又被套牢在顶部。

  针对这些表现特征,在投资中克服证实性偏差的路径就很清晰了:时时提醒自己收集了决策需要的信息?是否花了同样精力去检查所有正反的信息和证据?在甄别、处理信息或买卖股票前,先问一些关键问题:我能否心静、公正、全面、客观看待相关信息或行情?是否收集到足够的信息?是否与不同背景和偏好的人交换过意见?是否对正反信息都给予重视?是否受到外界的干扰?我看问题和处理问题的方式是否夹杂了自身以往的一些观点和信念?投资股票,不怕错过,就怕做错。只寻找支持自己结论的证据,犯错的可能性就大。

  在实施操作中时,切勿高估决策的正确性,一旦发现错误,尽可能不要重复操作。例如,买进某只股票后下跌,欲逢低再买进,应有严格的纪律要求和标准:只有被错杀后才可补仓。

  克服证实性偏差,尤须保持开放心态。认真收集分析反对意见和信息,越是“不喜欢”的意见、信息,越该重视。这不仅是胸怀的问题,更是避免自己犯错误的大事。在留心思考那些反方的分析论据时,细细琢磨他们的推理逻辑,再耐心查查历史数据。在寻求他人的意见时,更得留心不诱导对方,不问一些会引发支持性证据的诱导性问题。

  (作者系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商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