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来,每年似都形成了“经济增速下滑——微刺激——小幅反弹——再下滑”的循环圈。为摆脱这种循环圈,避免年年打“下限保卫战”,就需改革宏观调控思维与操作方式,由应急式的项目应对转向中长期的总体应对。

  汇丰6月中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PMI)预览数据为50.8,高于预期的49.7,透露了难得的制造业活动在扩张的信号。

  最近一段时间,国内外对今年中国经济的前景和宏观政策的松紧热议不断。近日访问英国、希腊两国期间,李克强总理多次对世界作出中国经济不会“硬着陆”的“国际承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李总理在英国智库演讲时,首次明确用7.5%“下限论”代替了7.5%“左右论”。总理的密集表态一方面强化了市场对下半年中国经济的信心,也引来各界对政府过度刺激经济的担忧,质疑改革是否会因稳增长停滞。当前,中央连续“微刺激”,地方巩固外贸、扩大投资都在传递积极信号,中国经济回暖趋势明显。官方数据显示,用电量、铁路货运量和新增银行贷款在5月也实现全面回升。其中,5月新增信贷规模大幅超出市场一致预期,新增信贷达8708亿元,创10年来单月信贷数据的新高。这显示一系列稳增长政策正逐步奏效。再加上5月份工业增加值、消费品零售总额、CPI、PPI等多项数据向好,6月中国经济进一步企稳态势已确定无疑。

  但是,正如中国社科院经济学部副主任刘树成日前对媒体所言,近三年来,每年似乎都形成了“经济增速下滑——微刺激——小幅反弹——再下滑”的循环圈。大体上说,每年上半年经济增速下滑,年中采取微刺激措施,下半年经济增速小幅反弹,下一年的上半年经济增速又继续下滑。为摆脱这种循环圈,避免年年打“下限保卫战”,就要改革宏观调控方式。其一,改革宏观调控思维方式:由守住下限,到把握中线;其二,改革宏观调控方式:由应急式的项目应对,到中长期的总体应对。

  对于上半年中国经济,有人总结出的宏观比微观要乐观、中央比地方乐观、金融业比实业境况明显要好、外部感受比内部感受乐观几个“差异”现象值得密切关注。

  本届政府上任以来,尤其是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之后,推动了一系列的改革举措,但在过去的市场生态和利益格局出现固化的情况下,推进系统的市场化改革,不仅难度大,而且见效慢。因此,企业在经济下行之时,普遍感到市场环境不好。在中国经济中占有极重要地位的长三角和珠三角,从去年以来实业企业明显在萎缩。据当地官员介绍,由于环境污染、成本上涨、经济变差、产业转型、政府政策推动等多种原因,近几年当地已有2000多家实业企业搬迁或关闭,给当地造成的GDP损失在2000至3000亿左右。

  现在土地成本、劳动力成本、能源与资源成本都在上升,实业企业的经营成本必然抬高,劳动力密集型企业首当其冲。不只是国内企业,大型外资代工厂商也面临压力。苏州的台商在几年前就开始遇到劳动力成本上升、企业利润越来越薄的问题。与此同时,长三角企业互保联保风险近年来也一直是金融监管的热门话题。最近,央行金融研究所副所长温信祥在内部研讨时指出,区域互保联保风险已从急性发作转入慢性治疗,风险总体可控,尚不构成全国性、系统性的问题。由于担保互保方式的异化,原本的链状担保演变成了跨行业、跨区域的网状式担保链,因此需要防止向系统性和全国性风险转变。银行如果一起抽贷就会造成整体不理性,因此需要从周期性、区域性、地方政府、企业和银行五个方面来化解。以浙江为例,互保联保模式约占企业融资比例的40%,更有估计该比例可能高达60%。在“异化的担保+过渡的融资+陷入羊群效应的银行”模式下,浙江非上市企业负债率有一半在70%以上。不过,温信祥指出,长三角是全国最富裕地区,地方财政收入以浙江为例仅地税年收入高达5000亿元,民间资本存量居于全国前列,消化区域风险能力有保障。

  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经济需要一些疏经活血的措施——适度扩大投资,微刺激经济增长,打通市场梗阻,增强企业活力,推进市场化改革——这些方面都要尽快落到实处。理由很简单,在经济增长的质量短期难以大幅提高的情况下,中国经济不能再下滑了,更不能落到7%的底线之下。

  李总理在欧洲的讲话表明,中国政府过去软性的指导性的7.5%目标,现在已逐渐变成必须确保的经济增长目标了。最近召开的中央财经领导小组会议没有提出货币政策的变动,反而强调要在财税政策上做文章,要加快推进财税体制改革出台。这也显示最高层要求货币政策回到稳定的角色。与这一信息相呼应的是金融当局的政策新取向,在当前经济运行的态势下,货币政策再度强调稳健的基调。而运用货币政策的调控,短期内仍将继续运用公开市场操作,维持流动性预期稳定,资金投放保持灵活性,信贷强调定向支持实体经济。在货币政策取向不变、力度不变的同时,金融当局将会强化预期管理。

  用专家的话说,短期看,中国在经济政策上需要处理好三大关系:一是国际与国内的关系。两种的关系都需要调整,而国内市场应排在政策最优先地位,政府的决策注意力、政策资源、金融资源等,都要充分投放在国内市场。国际市场的好坏不由我们控制,静待复苏即可。二是政府控制与放松市场的关系。在经济低迷时,应加大力度推进市场化改革,以良好的“制度基建”来迎接下一轮经济复苏,而不能依赖政府的调控行为。三是转型改革与稳定发展的关系。这是当前政府宏观政策上最纠结的,中央政府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说加大刺激,担心重蹈4万亿覆辙。实际上,当前国内市场情况与2009年时大不相同,即使有同样的政策也不复有当时的刺激力度。转型改革与稳定发展都有迫切性,都需要更大力度的执行力。

  (作者系资深财经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