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调研看变化｜渐露峥嵘 人民币跨境使用热度升温

　　张大伟 制图

　　“不管是贸易还是投融资，这段时间关于人民币跨境使用的咨询很多。”大华银行中国副行长兼批发银行部主管、董事总经理郑濬对上海证券报记者表示，近两年，美元利率不断走高，很多人顾虑美元成本高，更倾向于在与中国的跨境投资贸易中使用人民币。

　　“旺盛”“热度”“倾向增加”——提及人民币跨境使用，市场中的这些声音“脱颖而出”。

　　数据是最真实的映照。国家外汇局6月15日发布银行代客收付款数据显示，今年5月，境内非银行部门跨境收付中，人民币占比升至49.59%，创下历史新高，连续第3个月超过美元占比（45.24%），且人民币占比进一步上升。

　　渐露峥嵘：

　　人民币跨境使用热度升温

　　“人民币在境外的流转使用越来越活跃。”汇丰银行（中国）有限公司环球支付方案部董事总经理曾愫观察到这一现象。

　　今年3月，人民币在跨境收付中的占比首超美元，且这一势头已延续至5月。国家外汇局数据显示，今年5月，人民币在所有跨境交易中的占比从3月的48.6%升至49.59%，创下历史新高，美元占比则从3月的46.7%下降至45.24%。

　　跨境人民币的火热体现在多维度。投融资角色是一个层面。中国银行日前发布的2022年《人民币国际化白皮书》显示，71.8%的受访境外工商企业优先使用人民币作为对华贸易融资货币，这一比例较2021年的调查结果提升了3.5个百分点，境外企业将人民币用于对华贸易融资的意向达到近3年最高水平。

　　计价结算则是另一层面。渣打人民币环球指数（RGI） 显示，今年一季度，中国货物贸易平均人民币结算占比升至22.7%，为自2015年四季度以来最高水平，并连续第4个季度保持上升势头。随着外贸企业继续谋求多币种结算以分散风险，未来几个季度人民币结算占比还将持续上升，并有望再探2015年三季度接近30%的高位。

　　“人民币的投资、融资、计价职能进一步显现。”中国银行上海市分行交易银行部总经理葛蓉华表示，2022年，中行上海市分行办理的证券投资项下跨境人民币结算量在跨境人民币结算总量中占比不断提高，许多境外机构投资者通过CIBM、债券通、QFII等各类渠道主动增持人民币资产。而且，近年来人民币利率下行，越来越多的境外机构赴中国境内发行“熊猫债”，人民币融资功能持续加强。

　　人民币“价格”的影响力也持续扩大。葛蓉华说，越来越多大宗商品企业在大宗商品人民币计价方面进行了尝试，以原油期货为代表的特定品种期货采用“国际平台、净价交易、保税交割、人民币计价”的开放方式，越来越多地得到了境外投资者的认可和参与，“上海油”“上海铜”等价格影响力日益扩大。

　　解开密码：

　　人民币跨境使用缘何火热

　　为何“走出国门”的人民币更火热了？

　　我国跨境贸易的蓬勃发展，促进了人民币跨境使用规模逐步扩大。曾愫表示，2022年，中国货物贸易进出口总值42.07万亿元，连续6年保持货物贸易世界第一的地位。尤其是，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推进，以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合作深化，中国与这些地区的贸易潜力不断被释放。

　　数据显示，2022年东盟替代欧盟和美国成为中国第一大贸易伙伴，中国对东盟进出口金额同比增长15%。

　　“这些变化使得人民币的接受度稳步提高，跨境使用规模加速上升。”曾愫说。

　　葛蓉华结合中国银行上海市分行跨境人民币业务介绍称，近年来，中行上海市分行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RCEP区域合作国家的跨境人民币业务量大幅上升，今年1至4月同比分别增长近35%及30%，主要原因包括国家间的经贸合作不断深化、重点项目建设持续推进、货币合作有效加强、金融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及银行金融服务的持续跟进。

　　对市场参与者而言，以人民币开展跨境收付，可以满足自身在规避汇率风险、节省汇兑成本方面的需要。曾愫表示，使用人民币开展跨境贸易，有助于外贸企业规避汇率风险、管理资金成本，实现稳健经营。

　　贸易结算之外，随着金融市场互联互通水平提升，证券投资也逐步成为跨境人民币业务的重要增长点。

　　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2022年人民币国际化报告》显示，人民币正式纳入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人民币债券先后纳入国际三大债券指数，人民币资产对境外投资者的吸引力较强，证券投资在跨境人民币收付中的占比由2017年的30%上升至2021年的60% 左右。

　　释放潜力：

　　探索人民币跨境使用新空间

　　人民币跨境使用关乎境内外企业、个人的使用感与获得感，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窗口。如何实现人民币跨境使用扩面增量、提升人民币跨境金融服务能级，是市场关注的重要命题。

　　“对金融机构而言，要夯实产品、增加工具，并进一步创新，让全球企业在使用人民币过程中，感受到金融服务的便利性。”在郑濬看来，当前，人民币国际化发展“天时地利人和”，要进一步推动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增加人民币的海外使用，“体验感”是关键词。

　　郑濬举例称，大华银行某客户是中国最大的马来西亚榴莲进口商，多年以来一直采取美元信用证的业务模式。在信用证内，出口人可以开具规定金额内的美元汇票，按期在指定地点收取货物。该进口商反馈称，很多马来西亚庄园主都是本地人，收到美元还需要汇兑，因此还是想要收入马来西亚林吉特。

　　针对这一诉求，郑濬表示，大华银行与马来西亚央行进行了沟通，可以开展人民币和马来西亚林吉特的直接汇兑。这样，榴莲进口商可以开马来西亚的信用证，当地的出口商收到的是马来西亚林吉特。

　　萌生于实体经济的真实需求，从细微的业务着手，人民币跨境使用的新空间不断开拓。“人民币跨境使用的金融创新，伴随着实体经济的真实需求而产生。”郑濬说。

　　对人民币跨境使用“新领域”的探索也是重要抓手。曾愫表示，当前，跨境电商是跨境人民币业务中具有较大市场潜力的领域。金融机构可针对跨境电商和对外贸新业态的需求开发出更贴近市场需要的方案，使跨境人民币结算渠道更通畅。曾愫还建议，进一步规范和简化区域财资中心（RTC）的跨境结算操作，方便财资中心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结算和融资，支持人民币与其他货币资金的融合，进一步帮助跨国企业优化司库体系的建设。

　　“新”的产品与服务也是关键。葛蓉华建议，金融机构可在重点领域、重点地区和重点企业三个方面，针对大宗商品、航运业、重大装备制造、大飞机、新能源汽车、生物医药、人工智能、芯片等产业领域，因企施策创新金融产品和服务，推动企业扩大人民币跨境使用。

　　葛蓉华表示，人民币作为计价货币的能力越强，意味着人民币国际化程度越深。当前，人民币计价货币的功能主要体现在特定领域、特定区域。

　　央企、国企在这个过程中，应当发挥“主力军”作用。葛蓉华表示，央企、国企要做大做强，在产业链上充分发挥其定价权与话语权优势，在对外贸易和投融资中优先使用人民币。

　　今年初，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国家外汇局局长潘功胜表示，人民币初步具备了国际化使用的网络效应。将进一步完善人民币跨境投融资交易结算等基础性制度，完善跨境人民币基础设施，扩大清算行网络；进一步提高中国外汇和金融市场开放和准入程度，并推动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健康发展，丰富离岸市场人民币产品体系，促进人民币在岸离岸市场的良性循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