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

　　近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在扩内需方面，会议提出，“着力扩大国内需求。要激发有潜能的消费，扩大有效益的投资，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与以往表述相比，此次会议重点强调了“有潜能”、“有效益”和“良性循环”。考虑到当前海外需求预期长期疲软，国际形势复杂多变，我国又处于经济转型的重要节点上，如何让投资与消费失衡得到改善，促成有效益的投资和有潜能的消费两者之间良性的互动，以共同促进经济发展，是一个重要的课题。

　　一、正确认识投资和消费的关系

　　从支出法核算角度看，消费与投资长期以来一直都是我国经济增长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我国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出口为导向的产业迅速扩张和升级，再加上高速城市化进程的推动，从2001年至2010年左右，投资率呈上升趋势，而消费率则呈下降趋势。然而，自2010年以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波动下降，而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波动上升，我国经济的增长正逐渐从投资驱动型向消费驱动型转变。同时，我国海外贸易依存度波动下降，国内消费逐渐占据了更重要的地位，取代出口成为重要的经济发展动力。

　　从理论角度看，投资能扩大生产规模、带动就业，进而增加居民实际收入，从而拉动消费；而消费能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和优化，进而引导、促进投资，两者应当存在正向循环效应。但是，长期以来我国投资挤占了消费的情况一直存在，投资与消费的发展失衡虽然有所缓解但依然严峻。随着经济发展和产业结构转型，单纯依靠高投资和高积累的粗放式发展模式已经不再适用，而产业升级受阻以及盲目、过度投资不仅会导致投资经济效益低下形成资源浪费，还有可能因为债务难以偿还而引发金融系统甚至宏观经济风险。

　　由此可见，消费和投资相互关联，扩大内需的重要抓手在于有效投资和有收入支撑的消费。投资活动在短期内可以形成经济需求，但在中长期会形成经济供给，优化供给结构，最终服务于消费；投资活动中的从业人员的收入将带动消费增长，从而再次带动投资。终端消费需求上升有利于提高制造业投资等，而高质量的投资形成高质量的供给，有利于促进消费的释放。

　　二、形成消费和投资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关键要处理好以下四个问题

　　第一，持续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增加城乡居民收入。一是通过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完善劳动、资本、技术、管理等要素按贡献参与分配的初次分配机制，加快健全以税收、社会保障、转移支付为主要手段的再分配调节机制。国家应增加城乡居民收入水平并稳定市场预期，扩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以有效发挥出消费潜力。二是进一步维护劳动者权益、改善社会福利制度、加强二次分配力度，以有效增加居民收入比重，并缩小贫富差距。三是要根据新形势，不断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如将数据纳入生产要素范围，使得生产要素范围逐步扩大，同时规定生产要素由市场评价贡献、按贡献决定报酬。

　　第二，多措并举提振大宗消费、扩大服务消费、拓展新型消费。一是提振大宗消费。要重点聚焦汽车消费，特别是提振新能源汽车消费力度，因地制宜优化汽车限购措施、畅通二手车市场流通、加强汽车消费金融支持；提升家装家居和电子产品等传统大宗消费力度，提升其智能化、绿色化水平；支持刚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等。二是扩大服务消费。支持开展餐饮促消费活动，优化餐饮场所延长经营时间规定，挖掘预制菜市场潜力，推动预制菜产业实现健康、可持续发展等。三是拓展新型消费。聚焦新特点、新趋势、新场景的消费，支持绿色智能产品消费。顺应国内消费市场发展，通过线上线下融合，为消费者提供便利化和智能化服务，通过供需良性互动，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激发国内供给创新，从而满足市场多元化、体验式、复合型的消费需求，释放消费潜力。

　　第三，提振有效投资，避免大规模刺激可能形成的产能过剩、债务积累、资金回报率下降等问题。一是发挥好政府投资的带动放大效应，在设备更新、消费品以旧换新、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等重点领域加大投资，以投资带动消费。二是在产业体系建设方面，要完善投融资机制，鼓励发展创业投资股权投资，推动融资方式多元化发展，提供长期稳定资金，促使产业长期稳定发展。三是注重资金的有效使用，提高投资效率。避免乱建设、重复建设、盲目投资带来的资源浪费，推动高质量发展。要在关键民生领域，如养老设施、生活设施、农村基础设施等加大投资力度，促进消费。四是扩内需政策将主要在能够以投资促消费的领域重点发力，包括加快推进保障性住房建设、“平急两用”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城中村改造等“三大工程”建设，以及推动消费转型升级的基础设施建设，如电动汽车充电设施建设等。完善投融资机制，实施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新机制，支持社会资本参与新型基础设施等领域建设。

　　第四，通过科技创新推动全要素生产率，形成提高投资收益和释放消费潜力的源源不断动力。一方面，从经济理论上讲，全要素生产率的不断提高是经济长期发展的基石，也是提高投资收益、释放消费潜力、进一步促进再生产的关键动力。科技创新以及先进技术的广泛应用，是全要素生产率不断提高的一个重要方面。另一方面，国家应着力推动以科技创新引领现代化产业体系建设，加大前沿研究投入，培育高新技术产业，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以引导市场资金和资源流向这些领域。完善新型举国体制，实施制造业重点产业链高质量发展行动，加强质量支撑和标准引领，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为提高投资收益和释放消费潜力奠定长期基础。（李佐军：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所长、研究员；田惠敏：国家开发银行规划研究院、副研究员）